法律援助案件质量：问题、制约及其应对

　　黄东东，重庆邮电大学法学院教授、法学博士

　　内容提要：

　　法律职业共同体视野下的法律援助案件质量远不如统计数据显示的那么好。案件补贴激励不足、质量目标度量模糊和监管中的信息不对称，导致援助律师和地方政府的机会主义倾向严重，援助律师行为不具有完全的可观测性和可验证性。当下提高法律援助案件质量的正式制度只能在法律援助预算约束和律师资源不足且分布不均的条件下进行选择，除了推荐规范化的服务标准外，应重点加强对受援人、法官和检察官的回访，并适地适时引进法律援助公开竞争机制，同时配套其他综合治理措施。

　　关 键 词：

　　法律援助/案件质量/援助律师/监管信息

　　标题注释：

　　基金项目：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3YBFX111)；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3YJA820016)

　　一、问题的缘起

　　2014年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决定：“推进覆盖城乡居民的公共法律服务体系建设，完善法律援助制度，健全司法救助体系”。在我国，能够得到政府财政补助的法律援助项目主要是民事、行政诉讼代理和刑事辩护，称为办理法律援助案件。截至2013年底，全国法律援助机构数为3 249个，法律援助工作站65 069个；其中2013年共批准办理法律援助案件数1 158 876件，共办结法律援助案件955 841件，各类受援人员总数为1 279 202人次。①

　　虽然我国的法律援助事业起步晚，但是法律援助案件数量增长迅猛，经过一段高速发展的时期后，近年来法律援助案件质量问题开始受到社会关注。有官员撰文称胜诉率和客户满意度是法律援助质量高低的特征之一，②主管部门则直接运用案件胜诉率对“案件质量能否得到保障”的疑问予以回答。③

　　统计数据所展示的法律援助案件质量的确较好，，以2011-2013年为例：(1)全国法律援助投诉率低。2011年度为78件，其中刑事案件54件、民事案件10件、行政案件14件；2012年度为12件，其中刑事案件2件、民事案件10件、行政案件0件；2013年度为47件，其中刑事案件10件、民事案件10件、行政案件27件。(2)刑事法律援助案件的承办人意见采纳率高。2011年度全部采纳率为52.7%、部分采纳率为38.9%、未采纳率为7%、终止提供1.4%；2012年度全部采纳率为51.9%、部分采纳率为40.2%、未采纳率为6.8%；2013年度全部采纳率为49.7%、部分采纳率为42.0%、未采纳率为6.9%。(3)民事法律援助案件的胜诉率高。2011年度胜诉率为58.8%、败诉率为5.2%、调解率29.7%、撤诉率为5.6%、终止提供为0.7%；2012年度胜诉率为58.4%、败诉率为4.9%、调解率30.3%、撤诉率为5.8%；2013年度胜诉率为58.5%、败诉率为5.2%、调解率30.2%、撤诉率为5.5%。④

　　虽然专门研究法律援助案件质量的学术文献很少，但是一些论及法律援助质量的学术成果，不仅认为其“总体上低于有偿法律服务的质量”，⑤而且认为我国的法律援助“一开始就面临质量低下的问题”，⑥典型表现是法律援助的虚置化与形式化，⑦其结果是经常遇到人民法院轻视法律援助的情形。⑧我国法律援助案件质量究竟如何？存在哪些问题？原因何在？应如何面对？本文利用在西部C市的调研资料，试图解释导致法律援助质量问题正式制度层面的不足及其制约条件，并有针对性地提出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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